郭志刚

(资料图)

镯子是女人心爱的饰物，也是结婚时重要的嫁妆。过去娶媳妇时，男方家即使再贫穷，也要想方设法打上一副银镯子作聘礼送给女方。等女人出嫁时，镯子作为贵重嫁妆，成了女人的压箱底之物。从此以后，镯子将陪伴女人一生，寄托着女人对美好生活的记忆和向往。但我的母亲却坚持要把自己戴了一辈子的镯子还给大伯母，这里面藏着一个真实动人的故事。

20世纪60年代，豫东某村有一户郭姓人家。当家的郭老汉膝下有五男二女，多子给郭老汉带来沉重的压力，最发愁的是为儿女操办婚事。这不郭家老三定了亲，按照当地规矩，要给新媳妇打副银镯子，就难为坏了郭老汉。虽说郭老汉犁耧锄耙样样精通，是个种庄稼的好把式。但因家里太穷，还是打不起一副银镯子。郭老汉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。

郭家长媳是个有心人，也是个好心人，她见公公发愁，私下和丈夫商量：“家里穷打不起镯子，干脆把我的陪嫁镯子给老三当聘礼算了。”

郭家长子虽然赞同妻子的想法，但又觉得太委屈了自己的媳妇。郭家长媳说：“我们是家里的大哥、大嫂，应该为家里出把力，只要不耽误弟弟的婚事，我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。”郭家长子很欣慰，说：“就这么办吧，等有钱了我再给你打一副。”郭家长媳说：“只要全家人好好的，我有没有镯子都不要紧。”这件事，把郭老汉老两口感动得热泪盈眶。

郭家老三完婚了，这个家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祥和。

郭家就是我家，郭家老三是我父亲。我第一次见到这副银镯子，是在我五六岁时，有一次我翻看母亲陪嫁的木柜子，上面放些衣服、被子啥的，翻到最下面，我发现一个红布包裹，我费了很大劲打开，看到两个铁环一样的东西。还没等我细看，就被母亲发现，严厉训斥了我。

稍大一点，我才知道那是母亲的聘礼银镯子，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，母亲一直不舍得戴。后来我们兄弟姐妹都结婚了，母亲年纪也大了，才开始戴她珍藏了一辈子的银镯子。再后来条件好了，我们给母亲买了玉镯子和金镯子，但母亲一直戴着她的银镯子，在母亲心中那副银镯子是最珍贵的。

2016年，大伯母病重，我和母亲回老家看望她。妯娌俩一见面亲热得有说不完的话。但说着说着，两个从未红过脸的老人，竟争执起来。母亲说：“大嫂，我把镯子还您吧！”说着就去摘手腕上的镯子。虚弱的大伯母不知哪来的劲，一把抓住我母亲的手，声音小，但却很坚决：“他三嫂你戴好戴好，别摘！”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一脸茫然，但我看到两个老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，眼睛里盈满了泪花。

回来的路上，母亲才告诉我，她戴的这副镯子原本是大伯母的。我听了很吃惊。母亲告诉我，她也是后来听我奶奶说，才知道银镯子是大娘的。她曾好几次要还给大娘，但大娘坚决不要，即使在病重期间，还是坚持把镯子留给我母亲。

物质富裕的当下，很多女性都拥有名贵的镯子，在我看来，母亲的银镯子是人间最珍贵的首饰，大伯母和母亲银镯子的故事，演绎的是情义无价，久久感动着我。

中华民族历来注重家庭、家教、家风，古语有云“天下之本在家”。“一副银镯子”的故事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家教、家风，它体现的善良与谦让，值得我和家人赓续传承，发扬光大。